按照人工智能日新月异的发展步伐，人类的就业市场前景到底会如何，恐怕还没有人可以说得准。这无形中增添许多人对于人工智能广泛运用的负面情绪。
美国语言学习平台多邻国（Duolingo）总裁冯·安（Luis von Ahn），近期又登上舆论的风口浪尖，而话题还是离不开人工智能。他5月在社交媒体平台领英上分享发给全体员工的一封电邮，里边宣布多邻国将“人工智能优先”，结果引起激烈反弹，有领英用户扬言要杯葛多邻国或取消自身的多邻国账号。
这已经不是多邻国第一次遭遇负面舆论冲击。它去年中宣布裁减部分员工，并用人工智能取而代之时，消息也迅速引发股价一度下挫，市场担忧它采纳人工智能的速度是否过快。这次冯·安向客户澄清，人工智能不会取代公司现有员工，只有极少数的合同小时工岗位因从事不再需要的重复性工作，才会受到裁员行动波及。
在人工智能迅速发展并广泛运用在各个领域之际，多邻国的遭遇看起来并不寻常，值得进一步探讨。冯·安就认为，网上的不满情绪或与人们对科技取代就业的普遍焦虑有关。如果从近期的美国企业动向观察，他的看法不无道理。微软6月宣布将裁员300人，指人工智能影响科技劳动力市场，公司优先考虑以人工智能为重点的工作，并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来节省成本。美国软件公司Salesforce也表明，内部使用人工智能使它能够减少员工招聘。
按理说，多邻国的裁员行动与微软和Salesforce近期做法并无多大不同，而冯·安的内部电邮乍看之下，也只是重申人工智能对于公司雇佣政策的重要性，人们不应作出过激反应。可是往深层分析看，由于人工智能发展尚处于进行式状态，成效好坏参半；还有人工智能的影响层面继续众说纷纭，有用户对多邻国强力支持人工智能的使用有所不满，也不足为奇。
冯·安也许觉得用户误解他的“人工智能优先”策略，只须经过澄清就能解决这次的风波。可是他还是有必要认识到，与用户经常交流沟通，充分地了解用户对于公司服务的需求，都无时无刻要比人工智能可以为公司节省多少人力还重要得多。更何况在现阶段，人工智能还未能保证生成工作内容的质量，就贸然说公司越来越多工作流程会外包给人工智能，怎能不令在多邻国学习语言的用户对它的服务水平开始产生顾虑？
实际上，别说是多邻国用户，任何人也难以想象在目前会接受一家公司或机构，已经全由庞大的人工智能控制，里边所有人已遭解雇，从此没有员工的场景。这就牵涉到多邻国可能遭到负面舆论冲击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大量使用人工智能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按照人工智能日新月异的发展步伐，人类的就业市场前景到底会如何，恐怕还没有人可以说得准。这无形中增添许多人对于人工智能广泛运用的负面情绪。
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去年10月就发表报告认为，现有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具备显著改变各类工作岗位的潜力。超过30%的从业者可能会发现，工作中至少一半的任务，将因生成式人工智能而发生变化。
最危言耸听的莫过于美国人工智能起步公司Anthropic总裁达里奥·阿莫代伊（Dario Amodei）5月底接受美国新闻网站Axios专访时所发出的警告：在美国，人工智能可能会取代一半的入门级白领工作，并在未来一年到五年内导致失业率飙升至10%甚至20%。
包括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在内的不少科技巨头，近期就对阿莫代伊的预测不表苟同。但对于表态拥护人工智能的多邻国来说，即便是内部雇员并没像外边用户那样对使用人工智能抱有负面情绪，公司也意识到雇员未必对人工智能毫无保留地支持。《金融时报》最近就报道，冯·安曾准备把人工智能使用情况纳入对员工的绩效考核中，结果遭到抗拒。
也难怪在领英为近期表述不清道歉的同时，冯·安就坦言： “我知道人工智能将从根本上改变人类的工作方式……人工智能正在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不确定性，我们对此的反应可能是恐惧，也可能是好奇。”
毋庸说，多邻国近期的人工智能烦恼，足以令许多正考虑在工作上增加人工智能的公司与机构反思并引以为戒。
（作者是本地时事评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