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健:手机让谣言跑得比真相快

谣言难以止于智者,因为科技助长谣言,比真相更容易流传。我们要正确认识谣言的本质、手机时代的特点。谣言不是噪声,可以改变人们的行为。手机沟通的特征是可以一传十,十传百的交流;手机短信的功能降低发放的门槛,因此很容易成为保存谣言的温床,从而改变人们的关系与行为。

人们倾向选择性相信内容,反映心中的不安与情绪,使信息与自己的理念看来一致。著有《跑得比真相更快的谣言》的日本社会学者松田美佐,指出谣言建立在人际关系之上,难以因言而废人,故此谣言时而比真相更能流通于人际。

从分类来说,谣言更可以细分为造谣、风评、八卦、都市传说;造谣带有的政治目的,只可能是其中一个,它帮助人与人之间建立话题与关系。比如讲八卦的内容有时也许并不重要,交流才是目的;八卦亦有社会功能:信息传播、确立社群间的规范、人际娱乐。

谣言有两大特征:从既有的人际关系中蔓延,引起不安又提供解方。而且谣言是否属实,都是事后才揭晓,流传之时皆被相信,但事后却可能被否定成流言蜚语。由于真相要在事后鉴定,理论上谣言必然走在先头,而且通过人际关系和话题来流传。换言之,谣言便是链接人们的故事,它帮助人与人之间建立话题、共情与人际关系。

随着手机与网络普及,谣言渐渐转型,来得快、去得也快。媒介不只是手段或工具而已,而是形成谣言的关键,从口头传播到文字或印刷品,形成和传递不同的谣言。

电话亦带来两种可能性,第一是心理上的近邻,大家就算不是面对面在一起,也可以分享信息。第二是选择性的人际关系,在电话簿中的联络人成为谣言扩散的途径,尤其通过手机的文字短信和电邮来流传。就如大家每天大概都会收到“长辈图”或“认同请分享”一类的信息,传播者可能只是出于好意,不妨跟朋辈分享。然后,在最短时间内吸引最多人注意,顾不了内容真伪,让别人回应、分享或认同。手机加速如此循环,积极乐观的内容既令人目不暇给,但假如内容有误,亦带来意想不到的恶果。

从口头到手机的沟通模式转型,亦令谣言扩散速度变快、范围更广。人们出于善意进行分享,结果谣言的内容,改变了人的行为,令谣言成为现实,变成了自我证实的预言(self-fulfilling prophecy)。

在2011年日本仙台地震和海啸之后,福岛核电厂泄漏造成的核污染。由于对核灾的恐惧,导致日本民众恐慌,旅客不敢久留日本东北地区。后来甚至在同年以及2023年,两次令中国大陆、香港、澳门等地,出现民众抢购食盐的现象。食用碘盐无助预防核辐射的真相则来得慢,至少辟谣比抢盐行动来得迟。

可是,这并不等于我们不可能反其道而行。要提防谣言能够改变现状,别轻信银行挤兑、超市缺货的谣言,争相流传以及加入行动。我们既要了解谣言不会绝迹,又要避免先入为主的想法,自行阻止它的流传,这才算是个合格的手机用家。

作者是南洋理工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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