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美国和以色列不能像1981年(针对伊拉克)的行动那样,大部分或完全摧毁伊朗的核设施,以及核能力,两者与伊朗的缠斗还会继续,其中的危险和严重性不只是要由美以来承担,而且会由全世界来负担。
6月21日,美军袭击伊朗的福尔多、纳坦兹和伊斯法罕三处核设施,其中六架B-2轰炸机向福尔多核设施投掷12枚GBU-57A/B巨型钻地炸弹(MOP),美国海军潜艇向纳坦兹和伊斯法罕的核设施发射30枚“战斧”巡航导弹,另有一架B-2轰炸机向纳坦兹核设施投掷两枚MOP。
当天晚上,美国总统特朗普发表讲话,称美国“彻底清除”福尔多、纳坦兹和伊斯法罕三处核设施,美国的目标是摧毁伊朗核能力。
伊朗的核设施和核能力是两个问题,但又互相联系。首先在于,伊朗核设施是否被彻底清除,有待后续的检验和证实。其次是,即便伊朗的核设施被彻底清除,伊朗的核能力未必会因此而彻底摧毁。因此,伊朗还会与以色列和美国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世界仍然处于不安全的动荡和阴影之中。
伊朗国家核安全系统中心宣称,福尔多、纳坦兹、伊斯法罕核设施遭美国袭击后,中心立即对有关地区是否发生核污染进行调查评估,确认目前未发现任何污染迹象。国际原子能机构也证实这一点。
如果情况属实,也意味着伊朗的核设施即便遭到打击,但材料并未受到破坏,否则就不可能不出现核污染。
另一种说法是,伊朗早就预计美国会对核设施进行打击,提前转移浓缩铀和提取铀的离心设备等,因而这些核设施只是一个空城计,美国的轰炸其实是扑了个空。
对此予以呼应的是,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高级顾问阿里·沙姆哈尼,当地时间6月22日傍晚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即使伊朗核设施被摧毁,游戏也远未结束。浓缩(铀)材料、知识储备和政治意志依然存在。“凭借正当防卫权,善于谋略、避免盲目打击的一方将掌握政治与行动主动权。好戏还在后头!”
也有敲边鼓的好事者,如俄国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6月22日通过社媒表示,(伊朗用于)核循环的基础设施显然没有遭到摧毁,或者只是受到轻微的破坏。伊朗核材料的浓缩活动仍在继续,而且现在可以坦率地说,未来(伊朗)也将继续核武器生产。更耐人寻味的是,梅德韦杰夫称,“一些国家已准备直接向伊朗提供自家核弹头”。在拥有核武的国家中,谁会向伊朗提供自家核弹头呢?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历史既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1981年6月7日,以色列发动巴比伦行动(又称歌剧院行动或Ofra行动),目标是摧毁伊拉克首都巴格达附近的奥斯拉克(Osirak)核反应堆。尽管此次军事行动取得成功,但也只是摧毁主反应堆,附近的其他设施,直到1991年的波斯湾战争中,在联军猛烈轰炸下才被完全摧毁。
如果美国和以色列不能像1981年的行动那样,大部分或完全摧毁伊朗的核设施,以及核能力,两者与伊朗的缠斗还会继续,其中的危险和严重性不只是要由美以来承担,而且会由全世界来负担。
一个既符合现实和历史,也符合逻辑的情况是,一旦伊朗造出核弹,就有可能不只是自己使用,而且会率先让追随者和小弟使用,如真主党、哈马斯、胡塞武装。这些组织都是世界著名的恐怖主义组织或武装,完全会不计后果地在全球各地使用核武器,只要他们认定目标是美国、以色列,或者是美以的支持者,以及与伊朗不和,反对伊朗的国家,如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巴林等(当然主要是因为教派冲突,伊朗为什叶派,沙特等国为逊尼派)。
正因为对民族的生存有灭绝危险的切肤认识,以及担心核武器扩散后会让全球陷于永无宁日的惊恐之下,以色列总理内坦亚胡才会在美国采取行动后的讲话中称:“历史将会记录,特朗普总统的行动阻止了世界上最危险的政权和世界上最危险的武器。”
但是,美国和以色列的行动未必就能摧毁伊朗的核能力。目前,这一危险还存在,只要伊朗神权统治还存在,就会不计手段和成本,挖空心思获取核材料、核技术和掌握核能力,研制核武器。因此,阻止伊朗拥有核武器不只是一种“政治正确”,而且是让全球安心的终极思考和出路。可行的方式就是,终结现有的伊朗专制神权。
特朗普已说:“如果现伊朗政权无法让伊朗再次伟大,那为什么不进行政权更迭呢?”这个表态可能会再次让国际陷入争议,主权、人权与和平哪一个更重要。终结伊朗现政权也许是美国和以色列的强烈选项,这也可能是伊朗一部分本国人民和其他一些周边国家所愿意考虑的选择。即便是欧盟呼吁“所有各方后退一步”,但也表明,“绝不允许伊朗发展核武器,因为这将对国际安全构成威胁”。但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称,军事解决方案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出路是外交手段;唯一的希望是和平。
如果谈判和外交手段能让伊朗回心转意,放弃研发核武器,以色列和美国又何苦要轰炸伊朗现有核设施呢?如果伊朗的核设施被毁,但核能力还在,又如何在谈判中劝说伊朗放弃研发核武器呢?
因此,未来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很可能是政权更迭;否则,全世界都会一直惴惴不安,如履薄冰。
作者是北京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