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美伦敦经贸磋商后,美国媒体彭博社发表了一篇评论文章,概括中美对待这场贸易争端截然不同的两种思维:美国领导人急于出成果,而中国领导人专注打长线战。
评论指出,中美伦敦经贸磋商后,美国总统特朗普对谈判结果大加赞赏,不仅在社交媒体上宣布,已与中国达成“协议”,来自中国的关键磁铁将恢复供应,美国也承诺会放宽对中国学生的签证限制。
相反,中国国家主席国家领导人似乎在争取被低估的战略收益:一个能为中国争取时间,缓解更多关税和技术限制威胁的谈判过程。评论指出,中国官媒《人民日报》在伦敦磋商后发表的评论,没有提到出口管制,而是把重点放在制度保障,希望通过建立磋商机制,弥合两边的落差。
评论也认为,华盛顿和北京不同的思维,不仅体现在两国的贸易磋商上,同样也体现在美中对双边问题的处理上。特朗普重返白宫后,不断释出希望与中国领导人直接打交道的强烈意愿,国家领导人则更倾向通过由官僚主导的框架进行谈判,以免在高层对话中发生突袭式的变数。
中美贸易谈判进入胶着阶段,虽然双方上周在伦敦的磋商中达成框架,但至今都是没有公布框架内容,更不用说是一份白纸黑字的贸易协议。
一些分析人士在中美日内瓦谈判前后就研判,相较于北京,华盛顿会是更急于达成协议的一方。一方面,在美国国内,明年中期选举的竞选活动很快就要开始,控制通胀、削减财政赤字都是特朗普政府面对的压力,始料未及的金融市场股市、债市、汇率“三杀”,也成为掣肘华盛顿的因素,让关税大棒很难挥起来。
另一方面,特朗普向各国发起关税战,越来越接近90天的“休战大限”,关税战可能面对“烂尾”风险,如果华盛顿能尽快与“大刺头”北京达成协议,这份协议也很可能会成为与欧盟、日本谈判的样板,让关税战不至于陷入“烂尾”的尴尬。
相较之下,中国则不介意缓步推进谈判,一边评估特朗普与其他国家的谈判情况,一边争取更多时间布局关键领域。边谈边打的局面,最后很可能与特朗普第一任期时双方围绕关税的博弈相似,当时中美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几乎持续了特朗普的整个任期,北京则换来时间攻克一些核心技术难关。
这轮贸易战中,中国还打出了稀土牌,在博弈中有了更有力的筹码,虽然北京同样在晶片等领域继续被卡脖子,但稀土牌对美国的牵制也让北京在双方交手时不至于处在明显下风,或面对巨大的让步或妥协压力。
彭博社也引述咨询公司Gavekal Research中国研究副主任贝多(Christopher Beddor)指出,中国在贸易战中打长线战,这是因为国家领导人的任期要比特朗普长得多,虽然中国领导人同样得考虑短期问题,但因为没有任期限制,面对的激励也与特朗普不同。
在中国的语境中,这种专注长线战的打法也被称为“战略定力”。国家领导人在2012年中共十八大出任总书记后,一直强调在各种风险和挑战面前,要保持战略定力。这意味着不为短期外部环境变化所动摇,而是从全局、长远、大势上做判断和决策,不因眼前的波动而下可能损害长远利益的棋。
对中国高层而言,最关切的长期利益相信是2017年中共十九大时提出的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目标。换言之,未来10年如何不受国内外局势变化的影响,坚持发展经济和解决国内问题,将是高层的第一要务。中国历史上曾有过因为国内外局势影响,而偏离路线的教训,例如上世纪中期,中共八大定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政治路线,后来被阶级斗争取代,最后导致十年文革动荡。
过去几年,中国经济经历了不少折腾,好些震荡并非来自外部,比如冠病疫情带来的长时间封控,严重拖累经济活动;民营企业在政策“猛药”下遭到重创;推进共同富裕引发“左”转的疑虑等等,中国国内一度还出现高层放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条中共基本路线的疑虑。面对外部压力,资源和政策重心也明显向符合国家大战略的产业倾斜,而非贴近市场逻辑和回应民生需求的领域。
所幸,从去年底开始,一些偏离得到了纠正,官方出台大力度的经济、股市、楼市刺激措施,提振民企和民营企业家的信心,一些地区也在设法调涨工资、补贴消费,提振信心、撬动消费市场。
中美关税战预计不会在短期内告一段落,中国要在关税战中稳住节奏,还得先办好自己的事,无论是布局配合国家大战略的产业,还是提升老百姓的民生福祉和信心,迈向2035年的路,两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