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中国自媒体发布的网文近期不仅让人狂转，人们还争相打听能否买到这样的产品。网文主要内容是，上海出现一批“钢铁保姆”，擦窗无误差、喂食精准、施行急救，甚至还能陪老人下棋聊天，价格只有2万3000元（人民币，约4136新元，下同），引发老人疯抢……
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人们所说的“钢铁保姆”就是拥有具身智能（Embodied AI）的机器人保姆，但是，在现阶段那只是一种理想和美好的愿望，还难以走进现实。
具身智能是人工智能（AI）的高级阶段，是一种基于物理身体进行感知和行动的智能系统，能通过智能体与环境的交互获取信息、理解问题、做出决策并实现行动，产生智能行为和适应性。在AI迅猛发展的今天，研发拥有具身智能的人形机器人作保姆，是一种最现实但又最难实现的愿望。因为这要求“钢铁保姆”能与人、环境互动、自主决策和行动、照料老人、带孩子、哄孩子、做家务。
联合国《2024年世界人口展望》显示，全球人口预计还将继续增长五六十年，并在2080年代中期达到峰值，增加到约103亿，随后到2100年逐渐降至102亿。在这期间，到2050年，全球60岁以上人口将增至21亿人。
中国早就进入老龄化社会，按照国家统计局数据，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3亿1031万人，占22%，其中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2亿2023万人，占15.6%。
世界不可避免地进入老龄化，对老人的长照也成为每天面临的现实工作和责任。因此，联合国指出，进入老龄化的国家须要通过完善医疗和长期照护体系，确保社会保障的可持续性，并投资新技术，为迎接重大人口结构变化做好准备。
发展和完善长照体系不只是照顾老年人，也是为了照顾失智、弱智人口，如阿尔茨海默症。目前，全球有超过5500万失智患者，其中六七成患有阿尔茨海默症。在中国，阿尔茨海默症及其他失智患者有1699万，这些都是须要长照的人群。
但是，照顾老人和失智者对于担负照料的人，包括子女、家人还有保姆、医护等，都是巨大挑战。由于长期照料，照顾者不仅会身心俱疲，也会情绪失控，转而产生多种心理疾病，如抑郁、狂躁，同时会对被照者产生厌烦情绪，甚至虐待。这一切都是由于长照中永无止境的种种烦琐事情和劳累招致，但这也是人性的正常体现，因为人都有情感也有情绪，会对机械性的重复工作产生不耐烦、厌恶和反感。
去年中有中国媒体报道，北京大学一位事业有成的50多岁教授，因为难以请到保姆，不得不自己亲自当保姆照料患阿尔茨海默症的85岁母亲。他每天工作9小时，包括但不限于：制作软质食物、喂饭、清理地板痰渍、将打翻物品归位、洗澡、擦拭、换尿布、换洗内外衣物、换洗床单被褥、陪玩陪聊、跑医院、喂药……
面对这种日复一日的劳累，即便是儿女，也会烦恼，甚至怒火攻心。某天深夜1点，教授听到隔壁房有声响，赶紧起床过去，看到母亲在摔东西，卫生纸撕得满地都是，便火了，跟她大吵了一顿。教授说：你知道我照顾你有多累吗？老妈：谁让你累了？谁让你照顾了？教授：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老妈：我对不起你啊？
即便是儿女，长期照料父母也会出现情绪失控，由此就能了解，为何传统文化会提出“色难”的永恒拷问。子夏问孝，子曰：色难。在孔子看来，孝顺父母，不给父母摆脸色看，是最难的，也才是最大和最好的孝顺。
这也提出“孝”的两个层次，一是物质的；二是精神的。如果子女有能力，当然可以给父母买车、买房、买衣、买食物，做到衣食住无虞，但是要做到第二个层次，不给父母脸色看，就比较难了。
正因如此，社会也产生评判善和孝的标准：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无论是贫困还是富有，只要对父母有敬孝的心意，就是孝顺。当然，如果在物质和精神都能行孝，或许是最全面和最高标准的孝。
有了机器人 都能成孝子
但是，如果能把长照行为和责任交付人形机器人，就有可能不仅人人都成为最大的孝子，也能让自己从照料的重负中解救出来，起码能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也能正常工作。
联合国提出，做好长照才能确保社会保障的可持续性，关键手段是完善医疗和长期照护体系。长照体系除了要有更多人投身这一行业，并提高长照者、护理人员的待遇，也要投资和研发新技术，其中最好的路径和操作是，让拥有具身智能的人形机器人，即钢铁保姆投入到长照中，帮助解决目前和未来社会最大的刚需。
它最大优势在于，除了不知疲劳，永不休息地照料老人和失智者，还具有不会不耐烦、不发脾气、不迁怒于被照顾者、不歇斯底里也不虐待被照料者，因为机器人保姆不会有情绪。
然而，目前机器人保姆只在辅助长照方面有一定作用，还不能独立照料老年人和失智者，如一般的监护和呼叫。但是，通过技术创新，可以逐步让人形机器人慢慢实现具有人一样的照料功能。首先，可以设计某种单独的照护功能，从护理到情感陪伴，再从居家安全监测到烹饪做饭和喂饭，之后，再对机器人的功能进行整合，如与人的交互能力（听懂指令）、精细化动作（端茶送水），以及与人聊天交流等，形成与人相似的具有多种功能的机器人。
随着技术一步一步突破，未来有可能让机器人成为所有人在年老失能和失智时最好的保姆，把更多人从照料者解放出来，过正常生活。这或许是人类对AI技术发展最好和最现实的要求之一。
作者是北京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