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交媒体在传播这句话：丘吉尔说，未来的法西斯将会以反法西斯的面目出现。但有人在丘吉尔的文字与讲话中找不到这句话。这可能是“丘吉尔式漂移”（Churchillian Drift）的现象，即把名不见经传人物的言论冒名为丘吉尔语录。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不在于丘吉尔是否说过，而在于揭示反文明独裁者的话语术。
当今的独裁者都在使用符合普世价值的语言，实施与法西斯政权很相似的政策。比如，他们操控民主大选，针对反对派；宪法有言论自由，实际上严厉打击言论自由；嘴上说民主，接着赶紧把持不同政见者投入监狱。普京利用每年的胜利日在红场作秀，就是一场法西斯以反法西斯面目出现的骗人把戏。三年前，他发动对乌克兰战争践踏联合国宪章，犯下战争罪和反人类罪。
5月9日欧洲35个国家成立特别法庭，决意审判俄罗斯，是对普京红场演戏的回答，也是对2023年国际刑事法院发出拘捕普京令的又一次回应。被称为特朗普“精神顾问”的马克·伯恩斯牧师为普京的战争罪提供有力佐证。5月初，他结束访问乌克兰后，向特朗普汇报。他告诉《基辅独立报》：“俄罗斯人对乌克兰妇女、儿童、老年人和平民犯下暴行。我分享了2万名儿童被绑架以及700处宗教场所沦为俄罗斯袭击目标的故事。”他说普京绝对邪恶（Putin is pure evil），并认为特朗普已向普京施压，以表达不满。
伯恩斯对特朗普的影响有限，特朗普施压普京的原因除了乌美签署了矿产协定，还因为普京对停火的强硬立场丝毫不变。普京不变的立场是因为战争没有达到他的目标，乌克兰捍卫领土完整的决心，难以让普京从谈判桌上获得所要的成果。普京的目标是侵吞克里米亚合法化和夺取乌东。这一目标的背后是他始终不变的帝国野心。他一直企图恢复俄罗斯帝国的昔日版图。他哀叹“权力和意志的瘫痪”导致1991年苏联的彻底“退化和遗忘”。普京称苏联解体为悲剧，他的帝国主义灵感延伸到俄罗斯的过去。为此，他发动一系列的对外战争。
普京没想到入侵乌克兰受阻，不仅遭遇顽强对抗，也遭到绝大部分欧洲国家的强烈抵制。特朗普上任100天，带着倾向普京的立场调解俄乌战争，事实证明已经失败。他自己也承认结束俄乌战争并非易事。“也许这是不可能的。”普京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让步，改变这一事实取决于实地动态和欧洲、乌克兰与美国的政治动态。特朗普偏向普京的做法让乌克兰的支持者感到沮丧。
5月5日，美国前副总统彭斯在接受采访时说：“如果说过去三年教会了我们什么，那就是普京不想要和平，他想要乌克兰。” 彭斯认为，美国须要“明确表示，为乌克兰提供击退俄罗斯入侵所需的军事支持，实现公正持久的和平”。5月7日，美国前总统拜登对媒体表示，特朗普要求乌克兰牺牲领土以换取和平，堪称“现代绥靖主义”。他说：“如果我们让一个独裁者、暴君决定他要夺取的大片不属于他的土地，这会让他满足吗？我不明白这一点。”
特朗普丧失正义未获普京回报
全世界已清楚看到，特朗普上任100天内调解俄乌战争的手段是对受害者施压，这种丧失正义的立场没有得到普京积极回报。原因在于独裁者难以在实现不了既定目标下妥协，难以向民族主义本土化倾向严重的俄罗斯民众有交代。普京入侵乌克兰获得多数俄罗斯民众支持，但三年战争消耗国力，人民生活水平下降，普京不能在战场上获胜，地位就岌岌可危。
专制独裁的本质是虚弱的，统治大厦可立即倾覆。普京的虚弱体现在对国内的高度针对。根据俄罗斯独立人权监测机构OVD的数据，截至今年5月初，俄罗斯有3284人因政治罪被指控，其中1590人正在监狱中。由于司法部现已将900多个俄罗斯实体指定为“外国代理人”，其中500多个是公民个人，他们的权利受到巨大限制。高度针对的背后是对政权不稳的担忧。普京须要制造胜利作为统治合法性外衣。
普京的不妥协和乌克兰的不投降，决定了特朗普偏袒普京的调停必然失败。特朗普现在应该明白，达成双方都能接受，并确保持久和平的全面解决方案几乎不可能。普京坚持认为，任何协议都必须解决冲突所谓的“根源”，他对这些根源的定义非常清晰。对他来说，问题的核心在于乌克兰顽强抵抗俄罗斯的统治。“非军事化”和“去纳粹化”不仅仅是普京最爱用的流行语，也塑造他对解决方案的要求。
普京否定乌克兰是主权国家，扬言“去纳粹化”，符合法西斯正以反法西斯面目出现的论断。战胜法西斯的历史经验揭示以实力求和平的硬道理。2014年，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提议乌克兰的“芬兰化”模式，但后来他改变看法。芬兰现任总统斯图布认为，“芬兰化”一词是“一种侮辱”。他还称，芬兰牺牲价值观，但没有牺牲独立。拉脱维亚前国防部长帕布里克斯对乌克兰说：“你们会被屠杀，所以不要放弃。战死沙场总比被事后杀头好。”历史告诉俄罗斯的周边国家，俄罗斯从不讲信用，它的改革只有在被打败时才发生。
作者是上海时事评论员
